AI语言同质化：ChatGPT如何悄悄改变我们的词汇与交流方式

自2022年11月发布以来，ChatGPT在短短18个月内就悄然改变了人们的语言习惯。德国马克斯·普朗克人类发展研究所的研究者们分析了接近280,000个学术类YouTube视频，发现演讲者开始频繁使用如“meticulous”（严谨）、“delve”（深入探究）、“realm”（领域）和“adept”（熟练）等词汇，这些词在ChatGPT模型中出现频率较高。研究还表明，这种变化不仅仅是词汇层面的，还延伸到了语调和情感表达上。AI的影响使得人们的交流变得更加程式化、结构化，同时也削弱了情感色彩。 研究人员注意到，“delve”一词尤其突出，成为学术讲座中的标志词汇，仿佛在每一场对话中都闪着“ChatGPT 到过这里”的霓虹灯。人们往往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言在逐步发生变化。Hiromu Yakura指出：“我们不知不觉中将这一虚拟词汇内化到了日常沟通中。”然而，这种变化并非全然积极。康奈尔大学的一项研究发现，当用户相信对方在交流中使用了AI时，他们感觉到的合作意愿下降，互动中的需求感增加。尽管AI能够提高交流的正面情绪，但疑虑也逐渐滋生。“即使对方并未实际使用AI，但我们通过语言线索形成的印象却影响了感知。”康奈尔大学信息科学副教授Malte Jung说道。 Mor Naaman则进一步分析了这种变化背后的问题。他认为，在AI协助下进行的交流会丧失三个层面的人类信号：首先，真实性信号，这些信号反映了一个人的真实身份和脆弱性；其次，努力和注意力信号，表明“我花时间亲自撰写了这段话”；最后，能力信号，展示个人幽默、才能和真实的自我。他担忧，如果我们任由AI决定我们的表达方式，将失去对思维和表达的自主权。“我们会变得更容易被说服，而不是自己表达想法。”Naaman警告说，这可能导致人们对非面对面交流的信任度大幅下降。 此外，AI在处理不同方言时的表现也不尽如人意。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研究发现，当ChatGPT被要求使用非标准美式英语回应时，往往会出现刻板印象或不准确的表述。例如，对新加坡英语的过度夸张让当地用户感到难以接受。AI不仅偏好标准美式英语，还在无形中削弱了其他方言的多样性和独特性。这不仅仅是保护语言多样性的问题，更是维护那些通过语言瑕疵、地方用语和独特表达所建立的信任关系。 未来，如何平衡AI的标准化作用和个人化的表达将成为一个关键问题。初期的负面反馈，如学者避免使用“delve”，以及人们对避免听起来像AI的努力，表明人类可能会自发抵制语言的同质化。未来AI系统可能变得更具有表达力和个性化，从而减少当前的问题。最大的风险在于失去对自身思维和表达的意识控制。正如Naaman所指出的，无论AI是否会继续塑造我们的语言方式，关键在于我们是否会选择保留那些使交流真实而不可替代的口头癖好和情感复杂性。 康奈尔大学和马克斯·普朗克人类发展研究所的研究揭示了AI在语言和社会交流中的广泛影响。ChatGPT的迅速普及已经对人类的词汇选择产生了显著的影响，尤其是在学术和正式场合。业内人士认为，虽然AI带来了一定的便利，但其潜在的风险值得高度关注，尤其是对人类真实性和信任感的破坏。马克斯·普朗克人类发展研究所致力于研究人工智能与人类行为的关系，而康奈尔大学则在探索通过技术手段改善AI与人的自然交流。如何在保持沟通效率的同时维护个人的独特性和真实性，将是未来研究的重要方向。